(圖 / 台北創造提供)
文 / 姬旦花
許英光,劇組工作人員稱他作許哥,《一把青》時空背景的創造者,也是曹瑞原導演的御用美術設計,從電影《紅柿子》、《戲夢人生》、《1895》,到電視劇《孤戀花》、《回家》及多齣年代大戲皆出自其手,並以《孽子》擒下金鐘獎美術指導獎項;這一次,不例外地,他仍被曹瑞原找上了,克服無數困境,用一磚一瓦座落出橫跨36年的《一把青》,於是,我們毫不猶豫地走進那個戰火無情的悲愴年代。
(圖 / Fanily特派記者攝)
都說美術設計是造夢者,是撩撥時空的魔術師,一件傢俱、一床被子、一盞燈,就足以撐起劇本中的世界輪廓,在鉅細靡遺地考察中,在巧奪天工的搭景修復後,高雄岡山雜草叢生的眷舍廢墟,幻化為南京洋氣十足的空軍村,桃園舊有的軍事基地,也能改造成英雄展翅翱翔的機棚嶺地。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 Fanily製圖)
小至小太太們的眷屬證、飛官的飛行日誌,再到師娘家的牌桌,大至整個眷村,操弄所有能說歷史故事的大小古老物件,成就《一把青》完整面貌,許哥的身影穿梭在劇組之間,整組團隊,歷經酷寒溽暑,在有限的預算裡,實踐了導演的理想,雖然他們是觀眾眼皮底下最神秘的幕後推手,卻是決定鏡頭成敗、不可或缺的關鍵角色。
先複習:《一把青》美術設計專訪上集
Q9. 這次有應用到哪些特別的道具?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最貴的就是那兩台半的飛機啊~黃大哥做模型,沒接觸過拍片,他也不曉得那架飛機是不是就擺在那邊,所以,這些我們都要保持密切溝通的。例如,飛機會一直拖來拖去、飛來飛去啊,我會把實際拍攝情形告訴他。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製作飛機確實花了很多時間,目前已銷毀一台半,倖存一台完整的。
Q10. 除了淘寶網購的、特別製作的道具,聽說也有許哥自己的收藏品?
(圖 / Fanily特派記者攝)
嗯,我很喜歡收東西,由於經常需要到處蒐集各個時代的老東西,還原不同時代的場景,台灣從北到南的二手市集和跳蚤市場都熟,從鍋碗瓢盆、茶壺杯具到各種家飾品,收藏就是為了拍片嘛,很多東西一旦看到沒有買,將來要拍攝時就沒有得用。譬如說,沙發組就有十來套以上。
(陽明山美軍宿舍 /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陽明山美軍宿舍 /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陽明山美軍宿舍 /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另外,陽明山美軍宿舍也是在開拍前就知道有這個場景,半年前就買下準備拍攝,凡是一拿到劇本,我就要開始去準備,要很清楚自己有什麼資源。最擔心的是家俱類,真的沒有就是沒有,很難騰空變出一件,舉例,師娘家的家俱,開拍前我就都準備好了,哪一套要做成什麼顏色、要擺在哪個位置,依經驗,我們很清楚,只要戲一開拍,你完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仔細規劃,就是一直做一直做,開拍前東西最好要齊全,最怕拍到一半找不到家俱,臨時拿個東西拿湊合著用,那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
(台灣時期師娘暫居處 /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台灣時期師娘暫居處 /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台灣時期小邵小周住處 /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每一樣家俱都有他的年紀,我們都要很清楚它的年紀多大,會有收集很多那個年代的書,去了解當時的狀態、場景的色調啊,都是有參考書可以去看的,不能拿一個80年代的傢俱擺在60年代,這樣就會鬧笑話、被抓包。只要那些大傢俱都選定,就很好去配小道具,完全靠經驗,有一些基本的sense,有參考資料、資源,拍片才會順利。
之前在嘉義糖廠聽說要拍燒傢俱的戲,我就很擔心啊,搜羅了一卡車準備要淘汰的舊傢俱去拍攝,我們很清楚,一定會碰到這種情況,雖說現場拍攝動作很快速,也難免會損傷到道具,也理解買傢俱就是為了要拍片,不是來珍藏。
Q11. 拍攝結束後,場景和道具會如何處置?醒村會留下讓其他劇組拍攝嗎?
(圖 / 翻攝自《一把青》臉書 /Fanily製圖)
有涉及個人隱私的小道具必須銷毀,照片都會銷毀掉,也不願意把這部戲的東西再拿到別部戲去用。家俱會有倉庫去收納好,但我永遠都嫌倉庫太小(笑)。
我們當初去搭醒村,就是設定為了拍攝一把青而用,短短半年的時間,也沒有多餘的經費去把它做得更好,如果還要再用的話,還是得花不少預算把它整理出來。每搭一個場景,需要花多少預算做,都會先確認好該場景要保留的時間長短;一個場景要保留十年、二十年這比較困難,一般的劇組也不太有這麼多的經費去做長期保養,除非是保留在片廠,那我們就會重新做評估。
(南京仁愛東村(拍攝地:高雄岡山醒村) / 圖/ 台北創造提供)
(南京仁愛東村(拍攝地:高雄岡山醒村)/ 圖/ 翻攝自《一把青》臉書)
Q12. 控管美術設計的預算是不是讓許哥傷透腦筋?
最難的其實是抓預算,是要把場景做好,還是要把預算省下來,很難去拿捏,自己都會掙扎很久,很痛苦。如果不省一點,接下來的場景就會有疑慮。所以,開拍前會把每一組的預算分配好,按額度去做,反正拍片就永遠都嫌不夠。
最好所有場景都先找到,預算一起做規劃,或是,自己搭建也較好控制光源、空間跟穿透性,例如,機棚後面就做辦公室,能掌握全部的配置。
(南京時期大隊長辦公室透視機棚 / 圖/ 台北創造提供)
(南京時期大隊長辦公室 / 圖/ 台北創造提供)
(台灣時期大隊長辦公室 / 圖/ 台北創造提供)
知道曹導拍這部戲很艱辛,也不能一直找臨時工,我都自己搬、自己設計、自己撤,只有撤醒村最後一天有找幫手。其實,這部戲雖然時間預算有限,但我們都盡心盡力,問心無愧了。
Q13. 哪一個場景的預算費用最高?
(南京機棚 / 圖 / 台北創造提供 )
南京機棚!搭完之後只剩一半的預算了(嘆氣)。整個場景的使用時間預估是一年,時間拉長就會有安全上的問題,不拆的話,若是之後其他劇組使用發生意外,責任歸屬如何劃分?
Q14. 許哥做影視美術設計時,會發生軋戲的情形嗎?
絕對不會,拍完一部才接下一部,光一部都忙不過來了,再多一部真的會很痛苦。如果同時接到邀請,就是前一部殺青我才會過去,現在我在做葉天倫導演的《紫色大稻埕》。
Q15. 請許哥向觀眾推薦《一把青》這部好戲。
在這個時機點拍軍事背景的年代片很困難,以後更難有這種條件資源去拍攝了。我曾對導演說:「你真的要想清楚。」因為沒有人拍過,要找資料都很難,頂多是以前中影、政府官方片才會這樣拍,我們又沒有背景,申請要很久,很多東西都是拍完了才陸陸續續批准下來,我想,以後很難再遇到《一把青》這種片子了吧!
殺青時,我對劇組說,這些道具都可以下貨了,這輩子我不想再拍了,以後可能也沒有人想出這麼多錢拍它。我現在家裡還有十幾袋降落傘呢,要是不小心按到按鈕傘打開,我們不是傘兵,也不會收(笑)。
《一把青》道具展出後,一些道具就應該直接銷毀、燒掉了,不會再用到了。所以,要看《一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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