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載自Jeff Ko臉書
連看《一把青》七、八集。
唉~一個楊謹華,逼哭人許多次。
剛看這齣戲,第一眼就驚豔,
那個造型的美,那個性格的美,
是一整個「時代感」的美,
於亂世中從容,在風雨飄揚中做為屏障,如沐春風的美。
而她卻跟我說:
「詮釋這個角色, 我掌握的是『剛烈』。」
剛烈???
在最開始的前幾集,坦白說,我一時沒捕捉到這個點。
然後,第七集裡開頭不久的那場戲,
那個鏡頭,寧靜不動,停滯在她的臉上,
叔叔的敘說OS.(場外音)不止地說著:
「…半年前,家人沒有了,
為了你的『私自迎娶』,她,背父棄母…」
她的聲音軟弱但堅強(或者~堅強,但軟弱?):
「我爸…走得寧靜嗎?」
「…打電報時,又不准了,
寧可當家裡沒妳這個人,省得傷心掛念…
他呀…走得不乾淨呀……」
那張臉,由沉靜,到抽搐,到別過頭去,
那淚水是在一瞬間天崩地裂的,
那個哭泣,
哭出了一整個倥傯年代無數中國人
在戰亂中被踩踏得流離失所的,無奈,訣別,和不得已。
那場戲,淚水,是不可能停的,
裡頭太多訊息,悔的,慟的,愧的,
而對於觀眾來說,
還能有什麼比一個剛強勇敢的人的眼淚,
在僵持挺立到最後,才終於不得不棄守的眼淚,
更來得驚心動魄呢?
老家,祭了牌位,廳堂裡,遊子返家…
局面卻在對話間那樣尷尬地由團圓到疏離,
「原本以為一家人團圓,原來…不是一家人!」
(叔叔口中,前後兩段話,
由「小姐,姑爺」到「兩位客人」,
這台詞,言簡意賅,精準得懾人,
不說的,比說出來的,更加感人肺腑。
丁強老師這兩大段戲,動人至極,
是反覆看再多遍都還讓人咀嚼再三,淚流滿面的。)
門外的電報,讀得那樣洪亮刺耳,
這邊,偉成還嘖嚅著,踟躕著…
那芊儀,腰桿筆直,神色堅定,已經跪下了:
「芊儀丈夫部隊有事,必須趕回南京去。」
一個荏弱的身影,幅射出了最果決的意志,
那個「不由分說,毅然決然」,
背後是勇敢面對家人口中「孤老終身」的耽憂(預言)的,
那是宿命,也是抉擇。
朱青「猶豫」的那段時間
(她自然有立場代郭軫猶豫,
這一段戲,
那又是另一個女性前瞻於男性,
果斷、週全於男性的,鮮活筆觸)
芊儀,帶她去了老眷村。
佇立在她一度得到孩子的那個宅子前,她說:
「有一天,妳跟郭軫也會有一個這樣的宅子,
孤燈老桌,改改學生的作業,過著平平凡凡的日子。
宅子,就是家。這事不這樣做,小周的家,就不保了。
在妳離開前,就讓兩個姐姐欠妳一份人情吧!」
一個剛強勇敢的人,在沒有其餘退路的時候,
她,那樣毫不掙扎地,低頭了。
「反正什麼都沒有了,我不怕。
剛好重新開始。」
判決之後,小周出於歉疚,
還在郭軫、朱青面對未來彼此鼓舞的「怕?不怕?」的對話裡糾纏著,
芊儀一捋,把她拖走了。
「孑然一身,我們怕過嗎?
說嫁,不就嫁了?
女孩是不會怕的,只有男人顧慮太多,才會怕。」
一個那樣詩般眉目的娟秀人兒,
一而再,再而三,說出的都是如此這般斬釘截鐵的話;
而這個反差,所造成的震撼,
是格外蕩氣迴腸,也最最出人意表的。
第八集最後,
那丈夫,神采英偉,卻透著忐忑;
她笑得那樣鎮靜,祥和,
安撫著氛圍裡幽微間的不安:
「你去過我的老家了,
千難萬難,不會再有更難的了。」
然後,她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
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
「別怕!
剛去頭幾天,我給你送飯去。」
電視機裡,偉成沒哭,
我在那當下,卻大哭出聲了,
那個聰穎雪亮,那個毋庸置疑的並肩陪伴,
那個汪洋般深邃的內在能量,
一如母親,
我的,你的,萬萬千千人們的母親。
這幾天,天氣好冷,
我溜狗時,風颳得人眼睛發疼。
不時想著那一幕,
芊儀都匆匆走遠了,
那叔叔的叮嚀還在背後:
「那宅子我每年會派人去整理乾淨,
有一天妳若真的孤老無依,
妳還是要記得回來。」
我的涕泗縱橫,停不下來…
唉!
我好歹也是個昂藏七尺純爺們,哭得這般狼狽?
好妳個楊謹華!!!
好妳個秦芊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