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傑夫哥的Drama筆記本：我在《一把青第3、4集》裡所看到的 – Part 2

（文/ 轉載自Jeff Ko臉書）

我看到了芊儀開口向朱青說：
「我來，是想買妳那隻貓。」
一句對白，讓人聽了心中一跳，
貓，不只是貓，是那個年代的「情調」。
於是，這才注意到：
那些衣飾，在樸素間的講究；
那些台詞，在輕顰淺笑間的斟酌；
天啊！這齣戲，
該是以怎樣無懈可擊細膩到不能再細的用心
在試圖「還原」那個年代的情調、氛圍以及美感呀？
（生活，情緒，情感，以及人情世故裡的，美感）
芊儀跟偉成的一段對話，聊到「417，也曾經失聯」，
聊到「頭七」那天，「…連柳樹都已經拾來了…」，
柳枝柳葉，是做什麼的？
是用來打鬼的！
對沒有告別就遽然離去的人，用柳條去打，
一邊打，一邊把所有的怨尤（以及眷戀）就都傾訴了。
小邵回家吃晚飯，
菜裡放了辣椒，腕上是斷了重鑲的手鐲，
「…總不能當做沒有這個人…」
這些細節，
看得我時而處處驚心，時而淚流滿面，
而楊謹華、天心、藍鈞天、楊一展，
在這些巨大的懷舊情境烘襯中，
一個個美不勝收，一個個光芒萬丈，
光芒，來自於幕後多少讓人想起來就敬佩動容的
考據，咀嚼，和重塑的雕琢！！！

我還看到了～「導航塔」。
這兩集的篇幅裡，導航塔，出現了三次。
導航塔，不是「導航塔」，
是「平板，單薄，立在再遠的山裡，都還能清楚看到」的身影。
那男子，意氣風發地上天去，去取一整個副油箱的冰水，
而那雲裡的瞬間，鬼，來找他了，
那魔障，險些又一次撕裂、碾碎了他，
那個瞬間，好短，好兇險，
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看戲的你知道，
於是你捏了一把冷汗，於是，你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纖細的「平板，單薄」卻以堅定的眼神仰望天空的，
一襲白衫的「導航塔」…
看到了，心，就定了；鬼跑了，一個靈魂，就活過來了。
這一場戲，那樣稍縱即逝，
卻紀錄了郭軫的復活，真正的復活。
第二次，他飛到校園裡來找他的導航塔，
導航塔在教室裡，
他曉得她在，不必看到，也能心安；便笑著飛走了。
第三次，導航塔，
跟其他飛官的女人一樣，「不支薪水」的導航塔，
決定命運，也決定輸贏；贏了比賽，定了座標，
那座標，是用命去刻的，再也不會迷航。
那「導航塔」，是用心去看的，不是眼睛。
原著小說裡，白先勇老師是這樣寫的：
「師娘，不是我故意犯規，惹老師生氣，是朱青把我的心拿走了。
　真的，師娘，我在天上飛，我的心都在地上跟著她呢。」
這個「心」的意象，由一次，兩次，三次的「座標領航」，
延伸到白先勇文學的其他角落去，
你記得嗎？那龍子，因為丟失了自己的心，是徹底地瘋了，
他像一頭待斃的獸，朝著阿鳳吶喊：
「把我的心還給我！！！」
不同的場景，不同的作品，
同樣的一顆寄放在你身上的，我的心。

我還看到了「女學生」。
「女學生」，不只是三個字，
是整齣《一把青》光采奪目的「文學成就」！
一個這樣劇情跌宕震撼人心的故事，
光把故事裡的人物和情節照顧得週全，述說得曲折，交代得通透，
原本都已足夠讓人五體投地，
但，更甚於此，沒想到他方方面面的大結構、小細節，
都還能夠擺進去這樣繁複，這樣純粹，
這樣引人心折的文學技法，
或隱喻，或影射，或鏡像，繁花在眼，無時或歇。
「女學生」，不只是「女學生」
～「…卻被女學生找到了，還是同一個！」
～「女學生，是會致命的。」
～「飛行員，是女學生的天敵。」
那不是在講一個特別的人，而是一種無形的象徵，
叫做寄託，叫做牽絆，叫做尋覓，叫做歸依；
「女學生」是一種意涵，此外呢？
～「空軍村」，代表的是一個獨立而完整的世界。
～「513」，是一個比喻。
（貓，也叫513；「逃得了老鞏，逃不了513。」）
～「417」是一個比喻，斷了又續的手環，也是一個比喻。
～相同的一隻鳥，
　當他是信鴿，比喻的是「方向」，
　當他是野鴿子，
　比喻的是男人的「狂放」，女人的「宿命」（或迷戀）。
白先勇的《一把青》，曹瑞原的《一把青》，
老早已經不是「文字」和「影像」的分野，
而是「曹瑞原的文學」與「白先勇文學」
跨越45年光陰的，璀璨唱和。
各自雋永，各自精彩，
深谷跫音，自成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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