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問》是另一種東方文化異國情調的轉型,畢竟在拳腳武術上,東方武術的確多彩多姿,還附會成各種哲學和人生態度。李小龍練功時可以把腹肌全吸入橫隔膜下,看起來似乎凹進去兩個大洞;打人時發出像野獸的叫聲、身體被刀劃過還舔一下血,諸如此類自虐、奇怪的意像,都是中國人的神秘化形象。凌厲的眼神、眼花繚亂的拳腳,這一切都屬於那個令全球武術迷痴狂的中國小子李小龍,而他的師傅、詠春大師葉問更被無數功夫愛好者所推崇。2008 年甄子丹主演的電影《葉問》開啓了詠春熱潮,續集、前傳以及王家衛的《一代宗師》,皆以葉問的詠春拳為出發點,延伸出不一樣的電影故事;今年甄子丹再次與葉偉信合作,拍攝正宗續集《葉問3》,甚至找來了前世界重量級拳王麥克泰森(Mike Tyson)作為這次的對手,葉偉信對電影的掌控、甄子丹的功夫,讓《葉問3》再備受期待。
《葉問》上映的時候,影院掌聲自發響起。如今《葉問3》試映亮相,再次收獲了高票和好口碑。在導演葉偉信看來,觀眾情不自禁的掌聲,應該是最好的褒獎。對甄子丹來說,演同一個角色還想進步很困難,但他很好地延續了這個人物。第一部的故事在佛山,他總帶著一種黃飛鴻的感覺,但續集到了上世紀50年代的香港,一切都有改變,《葉問3》中,有一種向當年功夫電影致敬的味道,不同的功夫對決詠春,非常好看,且依然沒有花拳繡腿,而是實實在在的功夫片。武俠片會讓人站在一根繩子上打鬥,像是把兩個人放在一個桌子上對決的緊張。
片中與拳王交手的場景,以前功夫片里中國人打外國人,隨便拉出來一個把他打倒就是,這樣其實不合理,你根本不了解對方是怎樣的。但我們這次設計是有戲份的,他也是一個人物,不再是一個符號。有人物衝突才有擂台對決。
許多不了解葉問的影迷來說,葉問系列很容易讓他們相信,歷史上的葉問就是那個樣子。其實,電影與真實的葉問有很大差別。歷史上的葉問沒有跟外國拳師在擂台上交過手。雖然電影把歷史有些藝術化了,但在《葉問》系列裡,一些地方還是如實演出,比如葉問當年在香港一開始確實只是在家裡教幾個徒弟,後來他的幾個徒弟取得不錯的成績,消息慢慢傳開,也就有很多人來學拳了。
事實上,香港動作類型電影的研究興趣都指向其對香港殖民歷史的指涉與主體性發展的關係。也就是說透過剖析此電影類型的發展,捕捉香港在 不同歷史脈絡下的自我文化身分想像。六○年代的香港人都想做『獨臂刀』,苦練武功,一朝出頭。七○年代的香港人都想做『李小龍』, 痛打洋鬼子,告訴全世界『我已非吳下阿蒙。』八○年代的香港人都想做『小馬哥』,奮力奪回被身邊人搶去的富貴與地位。包括《葉問》這些傳奇人物的意象都以功夫動作電影為主,這說明了多年來武俠功夫片一直和時代脈動密切相連。香港電影將中國功夫作為一種文化想像再現,也就是說透過銀幕上功夫的展現來建立與中國傳統的連結,同時也能滿足殖民地對追求現代化西化的渴望。
功夫片類型其實算是李小龍所建立,似乎隨著他的猝死與社會環境的劇變進入了新的時代。如果說李小龍是憤怒復仇的英雄人物,並以拳拳到肉的結實武術形式打破中國人東亞病夫的形象重建華人社會的民族意識;那麼繼他之後崛起的成龍到現在的甄子丹,突破其建立的英雄形象與武術傳統,尤其成龍融合喜劇元素營造出武打動作的娛樂效果,以諧趣功夫喜劇成為新時代的動作英雄。
但如果說1960年代,香港出了位李小龍,讓全球掀起功夫狂熱;半世紀後,我們有幸還有甄子丹。他是最能打、也最能演的武打巨星,更是綜合格鬥實戰電影的先行者,在特效掛帥的現代影業中,他憑著過人的「甄功夫」打出一條令人崇敬跟隨的道路,戲裡招招迅電爆裂的致命拳腳,蘊含著戲外日積月累的人生修行與領悟。第三次扮演葉問,重點回歸家庭和家庭,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事發生重大變化,拋出的『生命』議題,似乎有意在親情這個區塊,做出部分的彌補,《葉問3》塞入大量的感情戲,都能讓人看到一代宗師的真性情,除了依然有精彩的動作場面,也為了滿足老婆的心願,開心大跳恰恰,展現另一種「舞」功,這皆是呈現葉問實際上幽默又愛老婆的超級暖男面貌。眾所矚目的詠春葉問與西洋重拳王泰森的巔峰大對決,兩人以拿手的快拳你來我往,泰森拳質重又快,招招去向致命處,詠春則是巧又準,總在千鈞一髮之際能避開,甄子丹更展現出人意料之外的絕招應對泰森,泰森在電影中沒戴拳擊手套,完全用影像來表示這是真實的對戰。
螢幕上的甄子丹千變萬化,他是狂氣豪放的大俠、亦能是帶有邪氣的迷人反派;是氣勢凌人的粗獷警探、抑是細膩斯文的一代宗師,靈活的演技收放自如,打破學院派刻板印象年少時無敵於天下,傲視一切,一句「詠春、葉問」的起手勢,隱含著強大的自信和氣勢。但實際上受到外界欺侮羞辱,淡然視之,心有磊落志,葉問又何須與一般人爭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