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出之後好評不斷的植劇場,共分為「愛情成長」、「驚悚推理」、「靈異恐怖」、「原著改編」四大類型,四種不同元素的戲劇作品,都廣受觀眾喜愛。目前播出的《五味八珍的歲月》和播畢不久的《花甲男孩轉大人》都屬於「原著改編」系列。要如何將一部精彩的文字作品,轉換為螢光幕上的戲劇作品,挑戰的正是編劇、導演、演員三方的合作無間。
7月28日於閱樂書店舉行的編劇對談-當花甲遇到傅培梅,邀來《花甲男孩轉大人》導演瞿友寧、編劇楊璧瑩、編劇詹俊傑及《五味八珍的歲月》兩位編劇溫郁芳、張可欣,還有兩位演員Steven江常輝、小豆孫可芳,為大家解密文字作品成就為戲劇的創作過程中,面臨的考驗和幕後趣聞。
瞿導一出場便宣布一個好消息:在《五味八珍的歲月》播畢之後,台視將播出《花甲男孩轉大人》的一刀未剪完整版。聽到這個好消息,座談會現場和直播線上的粉絲立刻一陣歡呼!大家更期待在今天的對談過程中,聽到更多創作祕辛和寶貴的經驗分享。
植劇場為什麼有原著改編系列? 改編這兩部文學作品時遇到什麼困難?
瞿導認為台灣有很多很不錯的文學作品,但是整個大環境卻讓我們對自己的東西沒有信心,早年還有很多拍攝黃春明老師、白先勇老師作品的戲劇,但這幾年卻進入一段空窗期。"花甲男孩"這本小說不是傳統的鄉土文學作品,它是用現代孩子的眼光,對古老傳統的東西有一番新的見解,為鄉土文學注入一股新的力量。
對瞿導而言,原著改編有趣的是演員必須揣摩原著裡面人物的精髓,相較於《五味八珍的歲月》偏重在過去時代人物傳記的著墨,《花甲男孩轉大人》的原著小說”花甲男孩”的時空背景,都在同一個地方,似乎比較好下筆?但其實不是這麼一回事。
編劇楊璧瑩表示,原本打算以小說中的主要篇章拉出劇本集數,但嚐試之後發現劇情沒有連貫性,瞿導加入編劇之後,將原本編劇群設定花甲家只有花甲、花甲爸和阿嬤的安排,增加成花甲爸有五個兄弟姐妹,除了未嫁的小妹,每個兄長都各自有一個家庭。璧瑩姐打趣地說:「跟瞿導開完第一次會,我們(編劇群)全都面面相覷,你怎麼會改成這個樣子?」她打了比方,原著改編就像拿到一張地圖可以照著走,但瞿導和她拿到的地圖好像是不同張的,一開始她覺得自己的思考邏輯和瞿導差距太大了,很擔心劇本寫不出來。
另一位編劇詹俊傑也補充,一開始他和璧瑩姐一樣,和瞿導開完會後面面相覷,但最後證明瞿導的安排讓劇本更加豐富,也讓故事更完整了。
在《花甲男孩轉大人》飾演光頭的江常輝,一開始也無法想像如何把原著小說中九個單獨的故事,變成一齣有連貫性的戲,但成品確實讓人十分驚喜,給人很多想像空間。
如果再有一次拍攝機會 會想要再著墨哪個劇中角色?
瞿導表示在戲播出時,會聽到有人認為常輝的戲應該再多一些,但他認為花甲的故事就好比我們自己身處在大家庭裡,人們總是會主觀地去看身邊的人事物,甚至產生誤判,但其實那是我們看的太窄了,所以失去客觀,他也希望用這個角度帶領觀眾欣賞《花甲男孩轉大人》,而劇中每個角色他都很有情感,花甲的番外篇才會拍那麼多。
常輝也補充,雖然觀眾認為光頭和花慧的戲份還可以再多一點,但在拍攝時,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己的角色不重要,因為導演和編劇們都是用百分之百的心力,去處理劇中每一個人物的故事。
瞿導現場還告訴大家一個小祕密,其實前面幾部植劇場的作品就有跟他洽談過合作的可能,但時間一直無法配合,最後拍了花甲,他很開心能接拍到植劇場的作品,並且在這麼短的時間做了很多勇敢的嚐試。
哪一個人物最難寫? 花甲受歡迎的史黛西原來是他創造出來的!
璧瑩姐在《花甲男孩轉大人》寫比較多的,是花慧跟爸爸的衝突、光輝父子之間的衝突還有花亮的情色電話,吵架的對話和花亮那些情色對話對她而言都是考驗,自認最不會寫吵架戲的她,在花甲的編劇過程都是戰戰兢兢的。
璧瑩姐還偷偷爆了一個料,瞿導去泰國勘景回來之後,在劇本加了雅婷遭遇暴力情人的過去,還有花甲媽媽從花慧家離開之後,光輝滿懷愧疚地跟在身後那段戲。這兩個橋段確實讓故事更精彩,但也讓璧瑩姐好奇地在現場問:「為什麼去泰國勘景,跟這個沒有關係,卻會想到這些?」惹得全場哄堂大笑!
而向來擅長拍偶像劇的瞿導,在拍攝花甲時一直去除過去拍偶像劇的模式,每一句台詞都希望編劇們生活化去寫,只要有一兩句話不對,瞿導就會問:「你平常生活上會這樣講嗎?」並要求修改,求好心切的工作態度讓人佩服,而戲播出之後的好成績,更證明導演的堅持是對的。
負責第一集和結尾部份的俊傑編劇表示,從開始看原著小說到下筆寫劇本,編劇們都跟每個角色相處了很久,所以對他們而言,每一個角色都有很完整的故事性。以第一集裡阿嬤病危,家人們一一奔喪返家為例,雖然每個人出現的時間很短,但說出口的台詞都完整呈現了那個角色。就像是他自己最喜歡的史黛西,戲份雖然不多,但史黛西一開口,就能讓觀眾聯想到老家檳榔攤的檳榔西施。
編劇們也分享,史黛西的角色原來是導演勾勒出來的,瞿導認為檳榔西施是很有趣的一個職業,把她放在光輝身上會非常有趣,因為要藉由”靠女生吃飯”來顯現光輝的懦弱。
《五味八珍的歲月》原著改編不容易 為何會創造阿春這個角色?
郁芳編劇認為《五味八珍的歲月》劇本編寫的困難度和《花甲男孩轉大人》不同的是,五味在編寫的過程,是要附予原著中傅培梅的角色戲劇性。
原著是傅培梅十八歲到六十多歲的故事,在有限的七集中,他們必須從原著中截取一個片段放大,所以決定從傅老師由大連來到台灣,直至上電視教烹飪的十年做為整部戲的架構。而原著其實並沒有太多傅培梅和程紹慶談戀愛的細節,所以編劇們是由原著裡傅老師提及兩人書信往返、先生嫌餃子包得不好,由這些小點去發揮。
至於劇中阿春的角色,則是編劇們在和傅培梅老師的女兒-程安琪老師談話時,程老師曾經提到小的時候家裡是有幫傭的,傅老師對幫傭非常地好。而小棣老師也給過建議,如果單純拍傅培梅老師過去的故事,跟現代建立不了關聯,所以安排了阿春阿嬤和孫子傳寶現代的這條線,藉由阿春嬤的回憶串聯起過去。
感人的春繁兄妹又是怎麼創造出來的?
原本阿春角色的設定是像日本阿信那樣堅忍不拔的,但小棣老師在看過初稿之後,建議編劇們在那個生活不容易的時空背景中,讓阿春活潑一點,也為了讓阿春保護家庭的性格再強烈一點,所以設計了阿繁這個智能有些障礙的角色,突顯阿春為了保護哥哥不得不的強勢和小聰明。
小豆則是為了飾演阿春,跟阿公請教了不少台語,剛好阿公個性也比較活潑,符合編劇的設定。為了揣摩阿春要照顧智能不足哥哥的心情,小豆上網查了很多資料,發現其實越親近的人表達方式是越直接的。可欣編劇在一旁補充,小棣老師之所以會建議讓阿春這個角色再活潑一點,是因為她看到小豆試戲,觸發了這個靈感。
飾演阿繁的常輝則說,雖然阿繁的台詞不多,但當他在看劇本時,腦海就已經浮現阿繁講話的聲音。但試戲卻被說演得還是太聰明了,所以他索性告訴自己不要刻意準備,自己幫阿繁加了喜歡研究昆蟲的小特色。
一旁的瞿導則稱讚小豆飾演的阿春,誇她在劇中巴哥哥頭巴得好,力度整個都出來了。他也讚賞常輝,將五味中的阿繁與花甲中的光頭演出區隔得非常好。
《五味八珍的歲月》程紹慶的情書傳情和老王這個角色 編劇們怎麼呈現?
郁芳編劇先分享飾演程紹慶的李至正,在得知劇中會有這段演出時,便把當年程紹慶親筆寫的情書帶回家看,而光這些情書的文字檔keyin就多達一千多頁,內容更讓編劇們也看了跟著感動,可欣編劇補充舉例像是:”我們的未來怎麼樣創立家庭”、”我會如何對待妳的父母"…這些勾勒未來藍圖的話語,都讓人感受到傅老師和夫婿之間的深情。
至於老王這個角色,則是希望呈現那個年代外省人的多樣貌,除了傅培梅的優沃環境,也有像老王那樣跟著部隊來到台灣落地生根的外省人,而他的角色安排也讓阿春有機會談戀愛,呈現那個年代很多芋仔蕃薯(外省配本省)的婚姻結合。
《花甲男孩轉大人》和《五味八珍的歲月》中的兩個阿嬤 編劇們怎麼描摹創造?
璧瑩姐認為花甲中的阿嬤對任何事都活力十足、勇往直前,即使老公有外遇、子女兒孫各有各有的問題,但她仍然一笑置之,一開始設定阿嬤的個性是這樣,也是用這樣的角度去創作。
郁芳編劇透露五味中的林春阿嬤,取名就有台灣人生命力強盛的意義。可欣編劇則分析因為劇中孫子傳寶的個性比較油條,當傳寶遇到年輕時苦過來的林春阿嬤,兩人之間的相處會擦出許多有趣的火花。
飾演年輕林春的小豆則分享,其實一開始得知老年林春是王滿嬌阿姨飾演時,內心很緊張,擔心自己的演出無法讓滿嬌姨滿意,但好在戲播出之後,看到許多網友留言「林春阿嬤老了,還是跟年輕時一樣脾氣不好!」讓她安心不少,放心自己的演出和滿嬌姨是有連貫的。
當現場大家正在談論這兩部戲之所以好看的原因之一,正是劇中角色都很真實地有些小缺點,像是花甲原來是個魯蛇、傳寶個性超油條時,飾演孫子傳寶的張耀仁突然現場座談會現場,讓粉絲們都驚喜不已!
《花甲男孩轉大人》和《五味八珍的歲月》都各自有不同的語言表達 劇本創作時要如何呈現?
郁芳編劇雖然是客家人,但她很喜歡《花甲男孩轉大人》的道地台語,覺得非常美。而《五味八珍的歲月》是以國語為基底,在寫劇本時先撇除了傅培梅來自大連、老王來自山東的口音問題,找來言語老師重新潤飾,讓導演再決定怎麼使用,台語的部份演員們都很努力地做功課,所以不會有太大問題。
本身是台南人的小豆,為了演好阿春這個角色,更是卯起來練習台語,劇本裡的每一句話都請阿公重新幫她潤稿,她一句一句重寫,飾演阿繁的常輝則打趣地說,阿繁這個角色的台詞超少,最長的台詞大概是:「賣嗄哇趴(不要打我)」,所以小豆的認真讓他非常佩服。
而飾演傳寶、和林春阿嬤有很多對手戲的耀仁,非常感謝因為演出《五味八珍的歲月》和滿嬌姨有合作的機會,第三集裡傳寶和阿嬤逛菜巿場的那場戲,等拍攝時滿嬌姨真的牽著他的手去逛巿場,菜販們熱情地送了許多菜,對耀仁而言是很難忘的回憶!
原創劇本和原著改編劇本的差別? 花甲的編劇會議一開就是八小時?
郁芳編劇也參與過植劇場第一部作品《戀愛沙塵暴》的編劇,相較於《戀愛沙塵暴》是天馬行空的原創劇本,《五味八珍的歲月》則是要尊重原著精髓的改編劇本,兩者是不同的難度和樂趣,她謙虛地說寫每一部戲都很難,因為都是從零開始。
而《五味八珍的歲月》因為要符合當年的時空,光是程紹慶到傅培梅家該按電鈴還是用喊的、當年傅培梅家裡該不該有冰箱或電風扇,編劇們都要參考許多文獻、做足功課才能下筆。
瞿導也補充說明,真實人物改編的劇本最難寫,一方面要尊重對方家人的想法、斟酌下筆的方向,又不能失去戲劇的飽滿和張力,所以《五味八珍的歲月》編劇們功力真的讓人佩服。身為導演的他在拍攝原著改編的戲劇前,會先把原著看過一遍,挑出自己最喜歡的部份,再和編劇們討論,就是要抓住改編過程中最重要的精髓。
碧瑩姐也贊同瞿導的看法,改編原著必須要遷就當事人的感受,以寫花甲劇本的過程為例,有一次他們和"花甲男孩"的原著作者楊富閔一起受訪,富閔說瞿導走的戲劇路線,比較抓得住他原來小說要傳達的,讓她也重新思考自己將來寫原著改編劇本的方式。
而俊傑編劇則很佩服瞿導大膽地把"花甲男孩"的原著先放掉,重新建立劇情架構,花甲的劇本創作過程,原著作者楊富閔也會一起開會,並提供自己和阿嬤相處的生活經驗,雖然每次開會都是八個小時起跳,但編劇們都甘之如飴。瞿導也接著補充,自己不怕編劇寫太難,只怕他們寫不難,最好把他考倒拍不出來。
很多年輕人都夢想當編劇 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心路歷程嗎?
郁芳編劇建議對編劇有興趣的年輕朋友,一定要大量閱讀,然後朝說故事該如何淬鍊的方向去嚐試。
可欣編劇以和小棣老師合作的經驗為例,小棣老師的作品有許多像是警察、受刑人的故事,身為編劇要做許多功課、進行田野調查,回到家後面對電腦螢幕裡空白的word檔,反覆構思故事架構,這從零開始的整個過程很不容易,最後拍攝出來凝聚各方專業力量的作品,都讓編劇這個工作充滿魅力。
俊傑編劇也直言,編劇過程不開心的時刻非常地多,他很感謝小棣老師和瞿導在合作過程中,給了他們很大的空間。
碧瑩姐補充寫劇本寫到天亮是常有的事,但透過寫劇本能夠體驗許多人的生活,她鼓勵年輕朋友們盡力去做,就會有收穫。而她自己因為有過拍攝婚姻、暴力記錄片的經驗,對於編劇的養成很有幫助,她也建議有心從事編劇工作的朋友們,多接觸人群,多了解這個社會。
也在小棣老師公司寫過劇本的瞿導,分享自己年輕時曾經一個劇本寫三個月到半年,收入兩萬塊的經驗,那樣的過程雖然痛苦,卻培養了他在編劇上的謹慎。
導演和編劇之間應該如何溝通 才能成就好作品?
本身就是編劇出身的瞿導,在拍攝《我可能不會愛你》時,先和徐譽庭老師談了十天,就劇本逐場討論應該怎麼拍攝。拍攝《花甲男孩轉大人》他也是比照這個方式,從編劇們身上學習到很多,所以導演和編劇們的感情都是隨著戲一起走的,拍攝出來的成品也不會脫離編劇們的想像太多。
瞿導將植劇場比喻為一場溫柔的革命,拍攝植劇場的過程讓他更有勇氣去挑戰不同的題材,他期許植劇場只是一個開始,因為這樣的良性循環應該是源源不絕,刺激觀眾或是從業人員嚐試更多可能,讓大家一起努力下去!
郁芳編劇則希望觀眾能透過《五味八珍的歲月》這部戲,記得台灣第一位上電視教烹飪的傅培梅老師,而劇中阿春或傳寶的角色設定,都是希望藉由過去那個時代的辛苦,讓這一代的年輕人懂得知足感恩。
飾演阿春的小豆也真誠地向編劇們表達自己的感謝,因為編劇們創作出來的精彩劇本,讓她更能感同身受阿春這個角色存在的意義。常輝認為不管是《花甲男孩轉大人》還是《五味八珍的歲月》,都在告訴觀眾溫柔善良地對待身邊的人,多感同身受一點別人的苦難,這個世界會更美好。
飾演傳寶的耀仁則很喜歡這兩部戲劇作品傳達的家的意義,座談會最後他偷偷透露,原本個性不切實際的傳寶,接下來會有浪子回頭的轉變,至於是什麼樣的事件改變了傳寶?從廚房新手一路成為烹飪名師的傅培梅和年輕阿春,接下來又會面臨什麼考驗呢?聽完這場精彩的座談會,你更不能錯過編劇們用心創作出來的好戲《五味八珍的歲月》喔!
《五味八珍的歲月》播出時間
#台視每週五晚間10點
#八大戲劇台每週六晚間08點
#愛奇藝每週五晚間24點準時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