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志首部文化評論集《燃燒的年代》 鍾永豐盛讚「變動時代的序」

張鐵志推出新書《燃燒的年代》，17日在閱樂書店舉辦「重新想像我們時代的文化」座談會，並邀請詩人、詞人、客家歌手暨新任台北市政府文化局長鍾永豐，影像文化評論者、政大教授郭力昕，對台灣、香港、中國兩岸三地的文化現象與社會趨勢，進行了一場深度分析及分享會。昨適逢「婚姻平權法」在立法院二讀，張鐵志在座談會現場，播出獨立歌手HUSH《同一個答案》MV，影像描述同志情誼，感人肺腑，歌詞「有誰還能無視愛的存在」，呼應當下台灣社會脈動，也為這場座談揭開序幕。

圖 / Fanily記者攝

從獨立音樂崛起 看新舊典範的轉移

《燃燒的年代》是張鐵志首部文化評論集，聚焦影響兩岸三地的政治、經濟、文化的三個重要趨勢：獨立文化、青年世代與公共精神，太陽花世代的崛起，獨立書店成為當地文化中心，獨立音樂風起雲湧、生猛有力，他笑說：「以前的偶像是五月天、陳綺貞，現在是HUSH、草東沒有派對！」近年金曲獎的年度最佳歌曲，從滅火器《島嶼天光》、到舒米恩《不要放棄》，乃至電影《十年》獲得香港金像獎最佳影片，都是「新舊典範轉移」的標誌。

另一個是「小確幸」產業興起。張鐵志笑說，報載郭台銘想選總統，郭曾批評台灣年輕人竟以開咖啡店自滿，李家同則認為台灣年輕人沒有國際觀，張鐵志認為，雖然小確幸有其侷限性，但年輕人以開咖啡店、民宿作為一種職業選擇，背後常具有強烈的價值與理念支持，例如對環保、土地、農業的守護，「很多年輕人是到各地流浪後，才決定回到地方，這才是真正有國際視野！就像美國70年代的『後物質主義』，人們相信有比賺錢更重要的事，創意市集、獨立咖啡店、青年返鄉潮，成為一種自我價值的實現。」

鍾永豐：川普和柯P，是時代裂縫掉進來的人

鍾永豐昨接受議員總質詢，他匆匆從市議會趕來，談起張鐵志的新書《燃燒的年代》仍神采奕奕，他讚這本書是「變動時代的序」，囊括了當今兩岸三地重要議題，身為詩人的他，妙喻兩人在社會運動的位置，他笑說：「鐵志是飛禽，我是走獸，碰到的風景不太一樣。」他表示，在看這本書時，勾起這兩年在台北工作的想法，也想起川普當選和柯文哲崛起，他說：「川普或柯P，是時代裂縫掉進來的人，有必然與偶然。」

說是必然，因為他觀察到，政治地景已不再能以左右區分，過去依賴的組織性力量已失勢，民調不可靠，非預期性大增，但他也在縫隙中，看到各種進步的可能性，這反映在他自身的辯證與自我拆解。鍾永豐年輕時投入社會運動，人到中年成為人民公僕，他說：「我們這個時代，崇尚自由價值，知識份子面臨新的處境，台北市變化激烈，我不確定自己累積到的價值和觀點，還能不能行走江湖，能否成為一種溝通語言。」

於是，他不斷「把自我外殼拿掉」，強迫自己理解新現象，不論面對的是場內議員或是場外民眾，他想方設法進入各種場景，理解當中脈絡，他笑說：「像是到二手五金店，重新組裝，轉成這樣心態後，比較沒有負擔，我就不會把柯Ｐ當一回事了！」即便時代震盪，他樂觀以對：「時代變化太快，幸運的是，我們身處的年代很有趣，可能就像馬克思寫出《資本論》的大年代。」

圖 / Fanily記者攝

飛禽、走獸與尷尬的雞？郭力昕談三人定位

張鐵志書寫《燃燒的年代》，以其身後的政治學背景，論及中港台，含括文化藝術各面向，無所不談。郭力昕笑說，「飛禽是快速穿梭，還可以落地，走獸飛不起來，而我是尷尬的雞！我關切的有限，只能飛到矮樹叢，偶爾可以看到天空，活動範圍小，多半還是慢慢走。」他近年關注台灣認同，體會到世代差異，笑說自己「過於明顯地放棄中年以上的人」，但他也理解他們這一代人的困境，「不是知識能力不足，而是歷史包袱太重。」中年人因為歷史加諸在他們的生命情調，讓他們難以跳脫出自己的經驗。

他進一步拆解「小確幸」的侷限性。他表示，台灣的民主文化、舒適的人際關係，都是爭取來的，「小確幸可以顛覆大教條，弔詭的事，原本以為是反抗，卻掉進舒適裡。小確幸的問題在於太熟悉台灣既定的生活方式，但看不到封閉性。」他認為，過去的人因為戰亂頻仍，沒辦法離開國族的緊箍咒，但當代年輕人不一樣，只要小確幸不侷限在「上傳甜點照片」等事情，它就能擁有各種基進的可能性。

拒絕「標籤化」的幽靈纏身

分享告一段落，現場讀者提問，台灣媒體報導中國多是負面訊息，對於中國了解很狹隘，「年長的一輩有沒有什麼建議？」張鐵志和郭力昕不約而同表示，其實理解的管道很多，可直接看外國媒體。鍾永豐則分享自己的故事，他如何拒絕「標籤化」的本質論，形塑我們的恐懼。

鍾永豐回憶，當年他回美濃推動反水庫運動，他怕的不是地方政治，而是黑道，「你不來理解他，他會來理解你。」於是他先跨出第一步，向美濃最大尾黑道說：「我是鍾永豐，我想拜訪你。」他表示，自己最大的收穫，是把對方還原成「人」：「我可能也是共犯和壓迫者，幫體制把他踹到這個位置。」他不諱言，後來運動成功，黑道是關鍵之一，「兄弟們幫我守住立法院的兩個門！」經此一役，現在他面對議員、屬下及民眾的提問，他不斷自問：「我的對話夠了嗎？我的閱讀、對談夠了嗎？我真正理解他們的脈絡了嗎？」並透過事後不斷檢查，拒絕標籤化的幽靈纏身。

在燃燒的年代 他們持續自省

在90分鐘的精彩對談後，現場數十位讀者不捨離去，持續與他們對談，分享屬於自己的省思與提問。藉由《燃燒的年代》座談會，知識份子、讀者和民眾們，在變動的年代中，探索屬於自己的分享與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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